【每日线报】“驾校第一股”东方时尚学员合格率被指造假
尽管全国乃至全球规模最大的驾校——东方时尚（603377.SH）已经上市，然而似乎仍然避免不了其盛极而衰的命运。
春节前的最后一个交易日，“驾校第一股”东方时尚登陆上海证券交易所，正式上市交易，结束了其自2012年开始的IPO长跑。2月5日，交易当天，东方时尚开盘后顶格秒停上涨44.02%，报23.62元。
曾经靠着教练不拿回扣和服务质量跻身北京第一大驾校的东方时尚，2014年的学员规模一度扩张至23.67万人，在北京市场的占有率达25.54%。
然而，疯狂扩张的背后，场地有限、学员车堵车、高场地事故率、教练工作严重超时等系列问题如影随形。
2015年，东方时尚在盛极一时后，学员数量出现了大幅下降，仅去年前9个月，东方时尚招生数量便减少3万多人。此外，近两年，东方时尚的教练员流动率极大。内部人士提供的数据显示，2015年，公司每个月新进的教练都有100人，全年约1200人。
“现在的教练，出了驾校的门，就进了仲裁的门”。2月4日，一位在东方时尚任职已超过5年的老教练孙仲青（化名）这样对长江商报记者说，每天高达14个小时的工作时间，工资却仅有1000元到2000元，不少教练离职后开始起诉公司维权。
学员课时严重缩水 事故率上升近四成
长江商报记者调查发现，2014年，东方时尚报名人数高达23.68万人，较2013年增长5.8万人。然而，这一数据却在2015年迅速下滑，仅去年前9个月，东方时尚招生数量便减少3万多人。
“驾培服务占比99.19%，陪练服务占比0.57%”，这则来自于东方时尚股权招募书中的营业收入构成数据显示，该公司的主营收入严重依赖学员所交的驾培学费。长江商报记者从其股票上市公告书得知，2015年，东方时尚母公司招生数量在1-9月较上年同期减少3.17万人，降幅达16.7%。而其1-9月的营业收入却较上年同期增长9.84%，利润较上年同期增加9.72%。
目前，东方时尚驾校里最低的学员学费班次是5200元，最贵班级收费是13000元，按照最低标准5200元的学费计算，东方时尚1-9月减少的3.17万学员，将带来1.65亿元的营业收入减少。
有报道称，东方时尚依靠学员增加和涨学费获得较高的毛利率。现今学员大幅减少，公司利润却反增，难道完全依赖拉高学费？
对此，2月20日，东方时尚董秘王玉红在接受长江商报记者采访时辩称：“根据会计准则要求，公司收入确认采用按完成阶段学时进行确认。由于2014年学员大幅增加，部份学员未完成的学时转到2015年进行收入确认，因此收入在2015年没有反应出下降。”
不过，在东方时尚的一些学员和教练看来，2015年学员数量的下降是意料之中，“学员根本就没有计时卡，这么多车，算上堵车时间，学员的课时严重缩水。”孙仲青表示，东方时尚的场地堵车率说明其有限的场地已经消化不了更多的学员。
这背后则意味着，在有限场地的限制下，东方时尚北京校区学员扩张已达上限，主要依赖学员学费的利润增长已达瓶颈。不仅是堵车，在2014年东方时尚的年度大会上，总经理闫文辉曾宣布，该年东方时尚的事故率相比2013年上升了39.0%，总共发生4280起。
超低工资导致教练年流动率近50%
相比于学员数量的大量减少，缩减教练薪资或是东方时尚增长利润的一个可能渠道。
“每辞一个教练，驾校就减少2万元的年终奖金，开除100人会是多少？那500人呢？它开除的又何止是500！”2月4日，孙仲青告诉长江商报记者，“出了驾校门，就进仲裁门”，近年来东方时尚教练离职后起诉公司的案例越来越多。
一位东方时尚内部人士告诉长江商报记者，2015年，东方时尚每月招进的新教练大概有100人，全年有1200人。公司招股书显示，2014年，东方时尚的教练人数是2762人，这意味着其教练流动率接近50%。
“我知道的，教练员考科目二的通过率只有30%”。2月4日，东方时尚教练吴有平（化名）告诉长江商报记者，由于教练员的高流动率和低门槛，东方时尚的教练员水平参差不齐。
而每辞去一个老员工，东方时尚就可以省下一笔2万元的年终奖。另一方面，每新进一位新教练还会带来一笔“隐形”收入，即农村就业补助金。由于教练员所需的学历较低，东方时尚招聘的很多教练都是校区附近的农村劳动力。相关政策显示，自2013年4月1日起，北京市用人单位招聘一个登记失业人员或农村就业困难人员，并签订满一年合同，可以申请享受的岗位补贴标准是5000元，补贴期限最长可增至5年。而不少教练证实，东方时尚每新招一位教练，补助应该在7000—10000元。
此外，东方时尚还有严格的教练扣款制度。吴有平告诉长江商报记者，“每年东方时尚对教练的罚款都在2000万元左右，这只是教练的场地事故罚款，此外还有合格率罚款，一个学员没有过，老师就扣50元，每个月可以扣到600元到800元。”
在诸多条款的工资克扣下，相比于东方时尚招募书上公布的每月7000元以上的平均员工工资，不少东方时尚教练的实际工资却每月只有1000元到2000元。
“我们有明确的奖惩机制，对合格的教学课时进行奖励，对教学不认真的课时进行一定的处罚。事实证明，这种奖惩机制是行之有效的管理方法。”在接受记者采访时，王玉红坦诚东方时尚确有自己的一套奖惩机制。
同时，东方时尚教练的工作时长也早就遭媒体质疑。有媒体根据其公开招募书测算，按照东方时尚每年毕业的人数，以64课时/人的人均时长来预估，4年以来平均每天每位教练工作的时长都超过了14小时。
事实上，东方时尚教练的现实工作状态也符合上述预估情况。2月3日，长江商报记者拿到一份东方时尚教练员工工作时间安排表，从表上显示的信息来看，不少教练的工作时间是从早上7点到晚上9点，也就是说，除去上下班时间，仅仅是教练每天在东方时尚校区工作的时间都达到14个小时。
“东方时尚的高事故率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教练的疲劳上班”，2月1日，一位接近东方时尚的相关人士告诉长江商报记者。不过，王玉红说，由于驾培行业的特殊性，东方时尚的工作时间采用综合工作制，有几种工作时间安排，由教练员自愿选择工作时间。
学员披露：考“倒库”时教练帮其过关
训练时间缩水、培训教练水平参差不齐、训练场地高事故率，那东方时尚如何保证学员的驾考合格率？
公司股权招募书显示，2012年至2014年，东方时尚的学员培训合格率每科都在80%以上。然而，这个数据与东方时尚部分教练和学员反映的情况并不一致。
2013年，学员李曼（化名）很顺利地从东方时尚毕业，只是每科都顺利通过的背后有东方时尚的暗箱操作。2016年2月4日，他告诉长江商报记者：“当时我们倒库都没有进去，摄像头全部关了，侧方是助考给做的，我都没有握方向盘”。经过东方时尚多位教练证实，像李曼这样“幸运”毕业的学员不在少数。不仅大字不识几个的学员可以轻松通过理论考试科目一，科目二的考试场地4、5、6考道也完全可以顺利通过。
酒店出身的东方时尚实际控制人徐雄，非常强调服务理念，不仅一反驾校行业内教练拿回扣的潜规则，还设立学员投诉制度。东方时尚官网的学员培训协议显示，“在培训中有任何不满均可到值班校长或有关部门处投诉，一经核实，将得到甲方给予的奖励。”如此一来，和学员做朋友、“哄好”客户成为很多教练努力的方式，教学质量退为其次。
“东方时尚是以服务起家的，所以不管学员会不会，只要开心就好。”2月3日，东方时尚学员沈画萍（化名）告诉记者，因为一个教练如果被投诉就会失业，而且这种投诉是没有审核机制的（即顾客投诉就成立）。
据了解，作为北京最大的驾校，东方时尚本身就有考场，接受长江商报记者采访的教练说，这就留下了可供操作的空间。“我敢说，东方时尚的科目二学员考试，要是放到北京其他任何考场去考，通过率很难达到对外公开的数字。”孙仲青很肯定地对长江商报记者说。
当时我们倒库都没有进去，摄像头全部关了，侧方是助考给做的，我都没有握方向盘。——学员李曼
全国最大驾校东方时尚，去年前九月招生人数出现下滑。
东方时尚湖北分校3年拿地未果调查
长江商报消息位于武汉驾校基地仍处征地阶段，1000亩用地何时转为建设用地尚不确定
正式上市交易后，东方时尚（603377.SH）长达4年的上市之路告一段落。然而，与其上市目标一起出发的最大募投项目——湖北东方时尚驾驶培训基地却迟迟不见动工。
几年前就传声落户武汉的“航母级驾校”，为何风声大，雨点小？
1月底到2月初，经过多次实地采访，长江商报记者获知，其在武汉江夏的驾驶基地还处于征地阶段。“80%的村民同意签字，还有20%的村民不同意签字”，当地一位村民告诉长江商报记者。
此外，由于拟租赁的土地中含有农田，东方时尚必须办理农用地转用审批手续。然而截至目前，东方时尚仍未取得农地转为建设用地的指标。
2月13日，记者联系到湖北东方时尚驾校基地负责人邱先生，询问征地详情，他回复称，“所有的信息还是以我们公司的招募书为准，公司有规定我们不能随便接受媒体采访。”
武汉驾校千亩土地尚处在“征地”阶段
2013年就已经征得第一块地，现如今东方时尚在北京外的另两个分校石家庄校区、云南校区已经开门营业，作为东方时尚最大的外地分校——湖北东方时尚驾驶培训基地（以下简称“湖北东方时尚”）却还没有完成征地。
“这个项目3年前就已经在谈了，目前的情况是80%的村民同意签字，还有20%的村民不同意签字。”1月30日，在东方时尚武汉分校的项目所在地——武汉市江夏区郑店街东风村，村民陈先生告诉长江商报记者。
全国企业工商信息网显示，湖北东方时尚2012年8月就已成立，股东为东方时尚驾驶学校股份有限公司和武汉博儒科技有限公司。根据此前的媒体描述，湖北东方时尚建成后，将成为武汉市乃至全国最好的、最规范的驾驶培训基地，提供就业岗位3000多人。
1月30日和2月1日，长江商报记者两次来到湖北东方时尚的选址基地郑店街东风村，当地村民安然地等待过年，选址地涉及的村民住宅也没有要被拆除的迹象。“村民都还在住，现在还没有听说要拆”，2月1日，东风村另一位村民告诉长江商报记者。
东方时尚股权招募书显示，湖北东方时尚驾驶培训基地项目将是东方时尚此次上市募集资金所投资的最大项目，总投资金额将达到11.5亿元。原本预计用地1128.76亩的校区，目前仅取得112亩的土地使用权及其代征绿地及控制道路等合计16.76亩，土地使用权证号为夏国用[2014]第083号。剩余约1000亩拟通过租赁或受让国有土地的方式取得。
农用土地转为建设用地还需时日
事实上，征地难题正是东方时尚在股权招募书中提及的一大风险。
尽管湖北东方时尚拟以募集资金投入的资金是在自有土地上的投资，但如果无法及时以租赁或受让方式获得剩余项目用地，可能会对湖北东方时尚驾驶培训基地项目的实施带来不利影响。
2013年4月23日，湖北东方时尚与武汉鑫源天签订了《武汉市江夏区招商项目国有土地使用权租赁合同》，武汉鑫源天征地出租给湖北东方时尚使用，土地面积1000亩左右，国有土地租赁费用为每亩11万元，总租赁费用1.1亿元。
武汉市江夏区政府出具相关证明显示，《租赁合同》约定，由武汉鑫源天实业有限公司对出租土地进行国有土地的收储前实施土地征收、拆迁及土地整理，拟租赁的土地在按照法律规定实施收储后，将按照规定程序出让或者租赁给湖北东方时尚使用。上述陈先生所指的在谈土地，就是剩余的1000多亩。
然而，前述土地性质为集体土地，用地规划为一般农用地、林地、有条件建设区。按照《土地管理法》等相关法律法规，使用土地的单位和个人必须严格按照土地利用总体规划确定的用途使用土地，其中涉及农用地转为建设用地的，应当办理农用地转用审批手续。东风村多位村民向长江商报记者证实，湖北东方时尚项目拟租赁的1000亩土地中确实含有农田。对于湖北东方时尚来说，前述拟租赁的1000亩土地变更为依法可以出租、出让且适于驾校建设的国有土地所需时间尚不确定。
长江商报记者从其股权招募书中获悉，截至东方时尚招股意向书签署日，前述1000亩土地尚未取得农地转为建设用地的指标。
事实上，拿地也是整个驾校行业所面临的难题。“很多时候，驾校的竞争点就在于谁可以拿到地”，2月4日，一位驾校行业从业者告诉长江商报记者。2015年初，武汉最老牌的驾校——南湖驾校，就因驾校面积不达标而被绅宝驾校收购。东方时尚也在其股权招募书中明确指出，“因为我国土地供应有较为严格的供地指标、招拍挂手续等方面的法律规定，以及国家和地方政策限制，公司能否按照计划取得项目发展所需用地存在不确定性。”
外地大肆扩张盈利能力待考
即使东方时尚在北京驾校圈坐到第一把交椅，这个成功经验能否被复制到其他城市还尚待定论。
除了湖北东方时尚，东方时尚的另外两家子公司云南东方时尚和石家庄东方时尚已于2014年开始招生和运营，由于固定资产折旧金额较大，分别亏损5448.57万元和2769.60万元。
以云南东方时尚为例，记者在其股权招募书中看到，2014年，云南东方时尚的产能利用率仅为2.8%。作为昆明政府招商引资的项目，云南东方时尚设立于2011年7月13日，由东方时尚和昆明都市车迷汽车服务有限责任公司合资建立，二者所持股份分别是51%和49%。云南东方时尚已于2014年5月开始招生，2014年共计招生6884人。
按照东方时尚股权招募书所显示的信息，截至2012年末，昆明市总计105所驾校，2012年昆明市场占有率排名前四的驾校依次为云南一乘驾校（5.24%）、云南山水驾校（3.31%）、交通高级技工学校（3.14%）、昆明第二汽车运输三队（2.76%），合计占总体市场份额的18.95%。东方时尚以此为依据，判断云南市场的驾校集中度较低。
值得注意的是，长江商报记者发现，上述昆明市场占有率最大的一乘驾校于2011年才开始动工建设，2012年7月全面完工，并于同年9月正式投入运营。东方时尚股权招募书所提及的2012年昆明市场占有率数据，很可能只是云南一乘驾校9月份运营后招生的数据，也就是说只有9月、10月、11月、12月总共4个月的招生数据。
可想而知，在一乘驾校完全投入运营的2013年-2015年，其市场占有率很难只有5.24%。而相比于云南东方时尚488.4亩的训练区域面积，一乘驾校占地面积1432.9亩，并于2015年11月挂牌新三板上市（证券名称：一乘股份；证券代码：834592）。这将是东方时尚扩展昆明市场的一大劲敌。
此外，湖北东方时尚和云南东方时尚都存在控股权归属的问题。湖北东方时尚和云南东方时尚都是合资建立，云南东方时尚的股权结构为，东方时尚和昆明都市车迷汽车服务有限责任公司所持股份分别是51%和49%。此前有媒体报道，东方时尚因为不愿意放弃分校的控股权而拒绝了一些合作者。而湖北东方时尚设立时，东方时尚与武汉博儒认缴的出资比例分别为51%和49%。2015年2月，经双方协商同意，湖北东方时尚的认缴出资比例变更为东方时尚持股65%，武汉博儒持股35%。
东方时尚的“物极必反”
消费者拿钱找骂，曾是驾校市场默认的行业特征。
靠着教练不拿回扣、完全强调服务在行内杀出一条血路的东方时尚，可谓行业“揭竿而起”者。另一方面，物极必反，在过分强调纪律和服务的情况下，东方时尚的教练却累于工作超时、扣款严重的制度压力。一张投诉单就直接开除，这甚至让知道规则的学员不断投诉教练，以拿到驾校奖励的代金券，然后放到网络上低价出售。教练投诉制度让教练们战战兢兢，根本“不敢教”，不被投诉是首要目的。
如此而来的效果是大部分有证的学员不敢上路，驾校培训完全流于形式，培训出来的学生也不遗余力地为拥堵的北京交通增添一份力。酒店出身的东方时尚老总徐雄将服务理念深植驾校行业，但是却忽略了驾校身为学校的特殊性。与传统的服务业不同，驾校的教练的职责是授艺。早期的开车师傅想要学车都得规规矩矩地拜师学艺，一根烟一杯酒往上递，所谓“严师出高徒”。学车也是学习的一种，老师哄骗的温柔服务与师者授艺本身也许就存在矛盾。
另立三家分校、拳伸其他领域，在不断加速的扩张版图之下，东方时尚内部机制的弊端悄然显现。此时，东方时尚是应该继续扩张还是回头护住大本营？如果说，当初教练拿回扣是整个驾校行业的痼疾，那今天流于表面的驾校培训质量又何尝不是。
因为我国土地供应有较为严格的供地指标、招拍挂手续等方面的法律规定，以及国家和地方政策限制，公司能否按照计划取得项目发展所需用地存在不确定性。
——东方时尚股权招募书
2014年，东方时尚训练场发生4280起事故，平均每天11.7起。
下一篇:【每日线报】融捷股份关联交易有蹊跷
【免责声明】本文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与董事会网无关。董事局网站对文中陈述、观点判断保持中立，不对所包含内容的准确性、可靠性或完整性提供任何明示或暗示的保证。请读者仅作参考，并请自行承担全部责任。
【董事局网版权与声明】
1、凡本网注明“独家稿件”的所有稿件和图片，其版权均属董事局网所有，转载时请注明“稿件来源：“董事会网”，违者本网将保留依法追究责任的权利。
2、凡没有注明“独家稿件”及其它转载的作品，均来源于其它媒体，转载目的在于传递更多信息，与本网立场无关，本网对其观点和真实性不承担责任。
3、如因作品内容、版权和其它问题需要同本网联系，请在发布或转载时间之后的30日以内进行。
